伊赛因·巴尔扎克。
现在看起来与乞丐没什么两样的少年,其实在很多年前是贵族人家的子嗣。家里一共是有四个孩子,两个兄弟和一个妹妹,父母是相当好的人。
由于是没落的贵族,领地设置在王国十分偏远的地方。尽管不像王都的大贵族那般富裕,一家人的生活还算勉强过得去。
父母对领地内的发展看得很重,尤其是人民的温饱状况和收入,因此把税收降得特别低。附近的百姓们十分感谢有这样的领主统治着他们,对伊赛因的双亲非常爱戴。如果就这样持续下去的话,家族原本是有重振的希望,回到以往的地位或许不是难事。可惜天有不测风云,两百年前休战的两国,艾尔弗雷德王国和格兰特帝国再次燃起了狼烟。处于边境地带的巴尔扎克家族的领地,成为两军交战的重地。
好不容易恢复起来的民生一下子又被打散的七零八落,作为领主,又有王令在身,父亲在危难当头的时刻不得不踏上战场。结果,一去就没能回来。
还记得那年最后一天,雪下的很大。几个兄弟还在花园里没心没肺的打雪仗,母亲则是满面愁容,只有四岁大妹妹在一旁安慰母亲,明明那么小就懂得这么多,不愧在当时被称为神童。
然而那时一家人都没收到父亲阵亡的消息,直到入夜以后,母亲派人把我们喊醒,叫我们连夜带上一切能带的东西立刻搬家。
晚上的道路很黑,乡村没有大城市里完备的照明系统。白雪皑皑,却没了白天玩耍时的兴致,反倒是透出恐怖的氛围。偶尔听到狼的长鸣,寒冷的身子不由得都往母亲旁缩了缩,只有妹妹睡着了一动不动。可以感受到孩子们的不理解,为什么要搬家?要去哪里?以及最重要的【爸爸现在在哪?】。
正是因为不理解,所以才不明白母亲脸色苍白的原因,还有早就明白一切依然强忍着不哭出来的表情。
夜色继续笼罩着大地,再穿过前方的丛林,马车就快行驶到埃尔维斯领了,据说那位领主是父亲的挚友,是可以信任的人。
马车行驶到一半,忽然停住了。外面一片寂静,车夫也好,女仆也好,都丝毫没有声响。片刻的停顿让差点睡着的我们惊醒过来,母亲战战兢兢地拉开车门,之后急忙捂住我们的嘴。
原本坐在马车上的车夫,不知何时没了脑袋,血液冻结在颈部,变成了一块冰雕。母亲仿佛下定了决心般,带着我们三个兄弟小心翼翼地从车上下来。
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,面前的景象仍旧让人胆寒。一起跟随的五名女仆,全部倒在了血泊之中,一击致命,没发出任何声响。奇怪的是,白胡子的管家不知了去向。
“出来吧!”
母亲铿锵有力地命令道。不一会,大约七八个白色的人影无声无息地站在我们身旁,他们所站之处甚至没有留下脚印,一致蒙着脸。
“不愧是那位的妻子,气宇非凡啊!”
开口的是站在最前面的男子,估计是这群人的头子。
“能做到这种地步,你们不可能是普通的山贼。不过你们是什么人,怎么知道我们的撤离路线的。”
“关于这个。。。。”
“老大,上面不是下令直接解决吗?”
“没关系,我有自己的打算。”
貌似他的手下想要速战速决,但是男子制止了。然后继续向我们说明。
“第一个问题我没办法回答你,不过第二个嘛。”
“啪啪”他拍了拍手,位于最后面一个影子推着另一个消瘦的人走到母亲的面前。
母亲的脸完全阴沉下来,那个人正是白胡子的管家,在家族里干了有20年的克劳先生。克劳的表情流露出不安,应该是没有脸面再次见到夫人了。
“你们发什么呆,快点干掉他们。还有,答应给我的钱呢!”
克劳声嘶力竭地怒吼着,眉毛扭在一起,苍老的皮肤就像打了结一样,仿佛不杀掉所有人就不会心安。即使是到了这种地步,也不知悔改,仅仅为了钱出卖跟随多年的主人,丑恶的嘴脸暴露无遗。
“看看,看看。玛丽夫人,这就是你忠心耿耿的老仆人哟。要我说,像这种没有用的老狗。。。。”
“咕,啊啊啊——”
“做掉才是啊。”
血水从老管家的肚子淌出,顺着黑色的衣衫躺流下来,伏在地上,生机一点点消逝。玛丽的眼神变得越发冷冽,对方只是划了一刀,克劳的腰部就被切开了一半。
【绝对不是泛泛之辈!】
玛丽肯定心中的判断,当下首要的事情是把孩子们都安全转移,先走一步看一步吧。
“敢问阁下有何打算呢?”
“看在我处置老狗的份子上,夫人可要老老实实的配合我哦。最近上面老不死的东西增添了军费预算,害的手底下随从们缺钱花。好歹您家是伯爵世袭,想必是留有不少财宝吧!”
“想要可以,全部拿走。但是放我们走。”
玛丽尝试和男子交涉,男人的下一句话却让气氛再次回到冰点。
“你可以走,孩子留下。”
“什么!”
“放心,我不杀小孩子。贩卖小孩可是相当赚钱,我怎么可能放掉如此珍贵的商品。”
“恕我拒绝,我还是那句话,钱财可以随意拿走。”
“麻烦了,本来瞒着上头不杀已经是极限了。看来有必要带一具尸体交差。”
话音刚落,三道白影自后方暴冲而起,手中的匕首皆指向玛丽。距刀剑只差一米,风的气流急剧紊乱起来。
【伟大的风之主啊,赐予我庇佑的力量,风界障壁】
风将我们四人包裹住,杀手撞击在风屏上,被狠狠地弹开。三人身手果真不简单,都安安稳稳地落地了。
“可不要小瞧巴尔扎克家的女人哪!!”
“切,竟然还是个魔导师。不管了,对着小孩打!”
刀剑摩擦在障壁上,肆意的溅起火花,障壁以飞快的速度变薄着。然而兄弟三人不知所措,根本不知道如何是好。
“听好了,亨利。你是长子,一会风会留下一个通道。你就带着伊赛因和弗朗西斯从那里跑。”
“妈妈,你该怎么办?”
“放心,等你们到了埃尔维斯叔叔那。我会去找你们。”
“妹妹现在还在车上,我们需要把她抱下来。”
“不要紧,奥莉娜早就到达目的地了。你们快走吧!”
浓重的雾气蔓延开来,阻绝了白衣人的视线。我们按照母亲的指示,从母亲提供的通道疯狂的向外跑动。
【请听从我的呼唤,水之精灵,自沉睡中醒来吧,冻结领域!】
咒文传出,强烈的气息拍打着男孩们的背后,三个兄弟瞬间被冲的四散开来。
伊赛因顺着雪坡一路下滑,过程中撞断了几根脆弱的树枝,昏了过去。
在此之后,好不容易幸存的他却被路过的人贩子逮住。卖到位于王国西部的著名的港口城市:布罗姆菲尔德。身无分无,再加上路途遥远,前往埃尔维斯基本无望。现在唯一的希望是努力赚钱,攒够金币坐上商务飞艇,直接到达目的地。
明明是想放下的,心里的那股恨意久久不能平息。几年来,尝遍了世间的百态,是对世界的恨吗?虚空中浮现出恶魔的影子,轻蔑的笑了笑,扭断了少年的脖子。。。。真是可笑的力量。。。
“呼呼。。。。。。。。”
汗湿透了衣服,第一次做过如此奇怪的梦,是那家伙的记忆吧。居然还有残留吗?的确在情报上有了极大的补正,处境则变得尴尬起来。这具身体的主人到底还是否活着;我为什么回到这里来;中间记忆存在断层又是怎么回事。
如果伊赛因的意识存在残留,是灵魂融合或是人格分裂都无从得知。最坏的情况下,两个意识也许会彼此厮杀,弄不好其中一方会灰飞烟灭。
脖子那里传来隐隐的刺痛,像是被抽掉什么东西了一样。虽然有不好的预感,但是完全找不到任何线索。
以前的身体经过改造,对于情感方面会存在误判和延迟。自从转生之后,依然可以感受到新的身体所带来的影响。恐惧感在无形中被放大,这也许就是神父说过的心理效应,这完全高过本能的控制范围。一种从未有过的复杂感情夹杂在脑中,难以言表的情绪炸裂开来,要不是习惯了疼痛,搞不好我会血脉爆裂而死。
不对我先得冷静下来,得完全调查清楚,最不济也得在**掉之前干掉对方。
真是抱歉,伊赛因,你的经历或许很惨,可惜我见过的更多,我没法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去赌命。活下去,是我从出生开始被教导的东西,如果你还活着,那么请你就此长眠吧。
从床上爬起来,夜色还未褪去,沃森德嘴角带着口水熟睡着,寂静的月光掩饰的是未知的骚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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